艺术始终以个体为目标。画家在画布上固定的,是他在某个地方、某天、某个时刻看到的东西,带有再也无法重现的色彩。诗人所歌颂的,是属于他自己的灵魂状态,仅仅是他的,而且永不会再现。剧作家展现在我们眼前的,是灵魂的铺展,是情感和事件的活生生的震颤,简而言之,是某种曾经出现过一次并且再也不会重现的东西。即使我们给这些情感赋予一般性的名字,在另一颗心灵中,它们也不会再是同样的东西。它们是个体化的。正因如此,它们属于艺术领域,因为一般性、象征性,甚至所谓的类型,都是我们日常感知中的通用货币。
每一件艺术品都是独特的,但如果它带有天才的印记,最终会被所有人接受。为什么它能被接受?如果它是独一无二的,我们凭什么标志来识别它的真实性呢?
我认为,我们之所以能识别它,是因为它使我们自己也努力去真诚地观察。真诚是具有传染性的。艺术家所看到的东西,我们可能再也看不到,至少不会完全相同;但如果他确实真实地看到了,那么他为揭开面纱所做的努力就会促使我们去效仿。他的作品成了一个教训,我们以此为榜样。而作品的真实性正是通过这一教训的影响力来衡量的。
由此可见,真理本身具有一种说服力,甚至是一种转化力,这是识别真理的标志。作品越伟大,所展现的真理越深刻,虽然其效果可能会来得慢一些,但这一效果也会更加趋向于普遍性。
(来源:亨利·柏格森著,金祎译,《喜剧的本质》,太白文艺出版社,2025年5月版)